不是吧……
这家伙怎么还在纠结这个……
真记仇……
顾悦想了想：“e…你教我做吧。”
结果他刚说完，就感觉哪里不太对，可能是这几天一直收到这种影响，总是想到些不好的东西，赶紧改口道：“要不你教我写？”
林笙没有吭声，只是帮顾悦把卷子翻开，然后拿出自己的卷子开始写起来。
“林笙，说句话。”
“同桌——”
“室友——”
……
怎么一直不说话啊！！！！！
顾悦其实根本没必要让林笙教他做题，他完全可以选择随便写几个答案糊弄过去或者干脆直接不写。
但是他这回是真想让林笙给他讲题。
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，想找点事做？亦或是想看看林笙的理科水平？
可能都有。
但也不完全是。
“哥哥——你教我做题嘛。”
林笙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吓了一下，随即放软了表情，轻声问道：“你刚刚——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……”顾悦本想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一遍，但是想了想又不敢开口，便回道：“我说，你能不能教我做……写题。”
“不是这句，前一句，那个词。”
不是……
这不是听到了吗！！！
顾悦挠了挠头，头发变得凌乱而不失美感，让林笙觉得有点可爱。
“说啊，怎么不说了？”林笙突然想逗逗面前这位小朋友。
有点慌。
“我刚刚说……”顾悦准备豁出去了，“哥哥，你教我写题好不好？”
林笙笑了几下：“好啊……”
顾悦可能是怕林笙误会什么，又慌忙解释道：“你你你……不要乱想啊，我这不是……欠了你两个人情嘛，就要不你行行好，我认你当哥了，就放过我好嘛？”
“我批准了，顾悦小弟弟。”
顾悦脸红了。
“那个……林笙，我发现……你好像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。”
“哪里不一样？”
“我发现，你最近很奇怪，话变多了，风格也变了，虽然在别人面前好像还是冷冰冰的，嘴还那么臭，但是相对于我对你的初印象变了一点……”
“我一直都觉得，你好像永远不会和热情这个词联系起来，结果你这几天好像……”
“就比如你最开始，一天到晚怼我，但是这几天，好像都会开玩笑了，而且还动不动就对我笑……”
“有么？”
“有！！！！但是好像只在我旁边才这样……”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，可能我本来就是这样？”
顾悦愣了一下：“什么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没跟你说过吧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关于……我以前的事。”
林笙笑了一下，眼神收敛了一点，透出了一丝寒光。很细微，但还是被顾悦发现了。
“初二那年，也就是三年前吧，我妈和林舟杭离婚了。”
“因为我，也因为林舟杭。”
顾悦感到有些诧异：“你？还有林叔？为什么啊？”
“我以前不在宜城，在隅城。”
隅城？
那里里宜城挺远的，顾悦还没有去过。
不对，我问的是为什么，要的是原因，怎么来了个地址？
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号，叫‘隅城零号杀手’。”
“这个……好像还真没听到过。”
“那个时候，我比你还像该溜子。本来我不喜欢动用武力的，有几次上网的时候，被几个我们学校的傻逼看得不顺眼，就跟他们打了几架，给他们整了个三级骨折。大概是欺负别人欺负惯了，有人看到我这副样子，都知道我不好惹了，一见到我就跑，搞得每次上街都冷冷清清的。”
“后来学校老师找过我，问我是不是故意的，毕竟那几个人是什么‘三好学生’，但我却是我们学校的‘招牌败类’，然后我就如实回答嘛，结果老师不信，我就被搞了一顿，把我妈叫到学校去了。”
“我妈了解情况之后，劝过我，但是我这个人脾气很倔，跟你很像吧，我就一直不听。”
顾悦听到这脑回路直接断了。
林笙，打架？
“不是，等等……你不应该才是‘三好学生’吗？你不一直都是很讨老师喜欢的吗？你不是性格冷淡，像稀有气体一样性质不活泼吗？”
顾悦的这一堆连环问把林笙又搞笑了：“不是的，你先听我讲下去。”
“我这个性格吧可能是遗传的我爸，他的话……”
“抽烟，喝酒，打架，赌博……反正这种所有能想到的他都搞，托他的福，我把我们学校所有校规都违反了一遍，只有一条还没进展。”
一切来的太突然，顾悦有种找到了同类的兴奋感：“诶，你哪条还没违反？我也还有一条……”
“我以前的学校校规跟附中差不多，唯一没犯的换到附中来的话……大概就是早恋了。”
“我靠……对上了！！！！！！”
顾悦是真的找到同类了。
激动是该激动的，故事也是要听完的，顾悦问：“然后呢？为什么你妈要跟林叔离婚啊？”
“有一次我爸出去赌博，把钱输完了，可能是那么多年来堆积在心里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了，我妈跟林舟杭吵了一架……”
“听我妈的语气，她应该是真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。”
“我没记错的话，那天雨还挺大的……”
……
也对，这种结婚对象，不要也罢。
“那……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发奋学习了？”顾悦又问道。
林笙一开始没有说话，咽了一口水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我妈对我挺好的，我蛮喜欢她，舍不得她。我妈走的时候，跟我说只要我不再那么混，性格不那么倔，她就会回来。虽然我知道大概率是假的，是骗我的，但是我不想让她失望。”
“所以初三那年，我就把自己锁房间里，一天到晚死读书，别人找我我也不理，渐渐的就关系淡了。”
“……”
这家伙，不发奋不知道，发奋起来，一个不吭声，干到了全省第二。
还好还好，没我牛逼。
“所以说，你这么冷淡，就是为了……”
“不想让别人跟我扯上关系，我怕事情重蹈覆辙。”
林笙可能是怕自己说了这么多不好的事对顾悦产生一点影响，便安抚道：“不过，你不用担心，我爸他现在好点了，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。”
不过顾悦也不是什么小孩子，这些道理他都懂：“放心，我知道的。”
持久的沉默。
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氛围，顾悦准备先开口，却被林笙抢先了：“你不是让我教你做题么，哪道不会？”
顾悦被吓了一下，还没想好该怎么表达，就随便指了一道题。
林笙看了一眼，是道物理题：“电学啊，你初中基础有么？”
顾悦摇摇头：“就没好好学过。”
“那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讲起吧，电路图一看就知道是并联，并联电路中各支路用电器两端电压等于电源电压……”
林笙讲题的时候很专注，像个小老师，让顾悦都差点忘了这人刚在几分钟前自爆过自己是“隅城零号杀手”。
一年时间，直冲第二，不简单啊。
果然林笙是天赋型选手。
“……所以最后的答案是6.4V，懂了么？”林笙放下笔问道。
看顾悦这表现，猜都不用猜了，肯定没听。
于是林笙用笔轻轻敲了敲顾悦的脑袋：“小朋友，你知不道知道月考马上就来了？不害怕么？”
“诶，你干嘛？……我，我知道啊，不就是月考嘛，问题不大问题不大。”
问题还是有点大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