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林曦觉得这女人实在难对付得紧，当下勾住了阿飞的脖颈，抬头吻了上去。
阿飞睁大了一双明亮似星子的眼睛。
楚林曦笑道：“现在你总该知道他的答案。”
林仙儿温柔甜蜜的假面仿佛被人撕裂了，她咬着银牙，立刻离开了这里。
“阿飞，她并非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纯洁无辜，反而是个心思难测的女子。”
阿飞不知如何回答，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，林仙儿的确多次出手帮他、照顾他，他实在想不出她要加害他的目的。
楚林曦没有进一步解释，举步离去。
“你要走？为什么？”阿飞的语气带着困惑和苦涩。
“……无论如何，我们还是朋友。”楚林曦突然消失，突然出现，又风一般无影地离去。
阿飞攥紧了手中剑。
楚林曦行走在街中，忽然被一人拦下，那人竟是已有一段时日未曾见过的龙小云。
他脸上是欢喜的表情，笑嘻嘻道：“今天是个好日子，竟碰上了楚姐姐。”
楚林曦很不习惯他这般客套，第一次他没能给她留下可爱的好印象，不过她仍是微笑着点头。
“不知可否请楚姐姐喝上一杯？”
楚林曦正要婉拒，眨眨眼，又道：“好。”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
龙小云刚推开门，楚林曦就看清了床上那个浑身赤裸，发出痛苦呻/吟的少女，她本应完好的身体布满抓痕、淤青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楚林曦蹙眉问道。
龙小云没想到这少女还躺在他床上，他迅速看了楚林曦一眼，朝守在门口的手下大声斥责道：“为什么没处理好她？”
两个手下面面相觑，当即跪地告罪，又连忙将少女用被单裹好，抬出房外。他们望向楚林曦的眼神充满了遗憾、可惜。
龙小云轻轻关上门，递给楚林曦递上一杯酒，两道梨涡浮现在脸颊，像极了一位乖巧懂事的孩子。
酒液顺着宽大的袖摆滑入她的手腕，沿着手臂蔓延，楚林曦看着他的眼睛，又问道：“那个少女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一个不听话的家奴，竟敢企图勾引我，我只是小小教训她一下。”龙小云转了转狡黠而灵动的眼珠。
“酒已喝了，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？”楚林曦道。
“楚姐姐不想知道李寻欢的下落吗？”龙小云不动声色地向前靠近一步。
“你知道他在哪？”楚林曦抚了抚额头。
龙小云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，状似担忧道：“楚姐姐可是身体不适？”
楚林曦勾了勾唇角，“无事。他在哪？”
龙小云心道：药怎么还没生效？
楚林曦目光流转，忽然晕倒在他怀中。
龙小云目露狂喜，将她抱入床上，冷哼一声：“你这女人可真难办，到头来还不是落入我手中任我蹂躏？李寻欢被我父亲抓住，等他知道你的遭遇后，必定痛苦不堪，悔恨不已。他越伤心，我就越痛快！”
猝不及防地，脖颈上有什么尖利的锐器刺入他的动脉，但并没有继续深入。龙小云瞬间僵直了身体，一双眼睛开始转动。
楚林曦的表情很冷，“龙啸天在哪？你觉得李寻欢和你的命在他眼中谁更珍贵？”
“母亲那时在兴云庄故意放走李寻欢，与父亲毅然决裂。与此同时，兴云庄四分五裂，逐渐没落，我已有一段时日未见到父亲，往往只有信中的只言片语与近况的简要交代。”龙小云垂下眼睫，委屈道。
“这么说来，你已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，不如说说我不能杀你的理由？”楚林曦微笑道。
“我……”龙小云悄悄攥出了藏匿于袖中的暗器，又缓缓述说道：“我是父亲母亲唯一的孩子，我爹的江湖势力很广，根脉已深，杀了我只会给你带来数不尽的麻烦，甚至是时不时的追杀。况且，李寻欢绝不希望看到你我针锋相对的画面。”
龙小云答完，又补充道：“我答应你，一旦有我爹和李寻欢的消息，立刻第一时间告诉你。如果我死了，这条线索也就完全断了，李寻欢自然活不久了。”
“你真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，我还会来找你的。”楚林曦摸摸他的头，放开他，抬腿迈出房门。
突然，一道淬毒、闪着深绿色的暗器破空而来。楚林曦几乎下意识地挥出了鞭，打偏了暗器的来势。暗器正擦着她的肩膀而过，闪着阴森的芒绿冷光，若非她早知这孩子绝非良善的本性，只怕此刻要中毒身亡了。
楚林曦提起鞭，步步紧逼他。
龙小云突然拿出小刀，冷光一闪，竟是砍断了自己的半只手臂，鲜血淅淅沥沥地撒在地上，浸湿着孤零零垂在地上的那只断手。
楚林曦被吓了一跳。
龙小云的脸上不断滴下冷汗，嘴上却扯出一抹笑，“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，吓到你了，我已砍断了它。”
龙小云知道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，更有可能杀了他。
她不由重新正视他，一个人对别人狠，对自己更狠，谁能想到他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呢？
待楚林曦一离开，龙小云一脚踹在护卫身上，狠厉道：“把房间处理一下，再送个女人来。”
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进了房间，几个时辰后，奄奄一息地被拖了出来，脸上都是泪水，早已将妆容哭花。
有客人问她如何，她只是痛苦地不停摇头，原本甜美的声音竟嘶哑得如同七旬老妇，“不知道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楚林曦悄悄藏匿在客栈中，观察着龙小云的一举一动。
此刻，一个美丽娇俏的女人走了进来，她的姿态十分迷人，长相更是令人惊艳。楚林曦眼睁睁地看着林仙儿进了龙小云的房间。不一会儿，一阵娇声笑语、喘息声传来。
林仙儿心满意足地离去后，龙小云总算出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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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房屋，窗子很小，墙体很厚，刷着一层毫无特色的白粉，两张简朴的床摆在房正中。案牍上堆满了不少公文、卷宗，一个男人正勾着唇角，站着阅览批红。
没有椅子。他坚信，只有站着才能让他毫无懈怠，他从未失败，理应如此！
他的身后站了个冰雕铜铸般的人，仿佛不会哭也不会笑，一双死灰色的眼睛空洞麻木，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倾注视线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着的。他就如同一道高挺笔直的阴影，竖立在房中一角。
死一般的寂静，除了偶尔翻动书页的“沙沙”响声。
荆无命道：“谁？”
门外人道：“一七九。有人求见帮主。”
楚林曦万万没想到，龙小云居然来到了金钱帮。虽然这些房屋再也普通不过，甚至可以说是简陋，可当她躲在角落看见荆无命时，心中自有一番猜测。
她不敢发出一点儿声息，静静地伏趴在一株树下，沉静耐心地听他们的对话。
荆无命带龙小云进了一间较大些的房间。她眼眸流转，躲在窗户下，耳朵贴着墙体，努力听清他们的交谈。
“晚辈此来……谈一笔交易……”龙小云的声音。
“以前也有人……下场……乱马分尸……”一道陌生的男声。
……
“你说那是什么？”上官金虹冷漠的声音有几分动容。
“李寻欢的命！”龙小云的眼中闪着阴毒的光。
楚林曦本来听得困难无比，昏昏欲睡，闻此瞬间打起精神，紧锁眉头，呼吸情不自禁重了几分，无意间竟踩折一根小木枝。
她顿觉不妙，立刻施展轻功，准备就地逃跑。一个人却更快！但听房门一响，她方行出几步，一道刺目的银光如电般拦截在她身前，让她退无可退。
荆无命一言不发，眸色加深，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，带她前行了数十步。
“为什么会在这里？”他面无表情地问道。
“因为龙小云。”楚林曦自觉不妙，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四周地形，推断逃跑的几率。
“你以为我不敢杀你？”荆无命停住了脚步，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腕，反而让她感到几分疼痛。
“你要杀我，总得看着我，往我胸前刺一剑。”楚林曦没有束缚的另一只纤手抚上他英朗如刀割的侧脸，柔声道：“那么，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？”
荆无命甩开了她的手，视线笔直地直视遥远、未知而迷茫的前方，冷声道：“你只有一息的时间。”
楚林曦收起演技，飞快挣开他的手，以一种脱兔般的速度消失在他眼前。
可她今日着实倒霉至极，下山时又被一人拦下，还是个熟人。
上官飞扯了扯唇角，意味不明，“是你？既然来了，又为什么要走？”
楚林曦知道时间紧急不能拖延，话不多说，手抚上腰间的鞭，下一瞬鞭风携带凌厉之势朝他席卷而去。
龙凤双环是武林绝学，上官金虹的龙翔凤舞脱手双飞名列兵器谱第二，险中之险。“一寸短，一寸险”，但上官飞似乎并未把握其中精髓，楚林曦的鞭子犹如舞凤般将他的双环紧紧缠绕着，又绝不让他靠近半分。她一鞭子抽中他的胸膛，他闷哼一声，被迫向后极速倒退。她毫不恋战，转身盈步如飞，直至一道金环仿佛天降般劈至她的脚步，她若反应再慢一分，这双腿怕是废了。
她眨了眨眼，反身瞪他，“你要砍断我的腿？”
面前站着的男人很陌生，她从未见过，可他身上有一种可怕的气势，携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，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。
楚林曦已猜出他的身份。
除了上官金虹，还能有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