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尊若是实在觉得无聊的话，我可以给师尊吹笛子哦。”司宁说道，“虽然我学艺不精，不过应该也能多少打发师尊的无聊吧？”

    “好呀。那我就洗耳恭听了。”仙羽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司宁吹了几首曲子，曲调都很明快清爽，使人心情很是舒畅。

    虽然仙羽不太了解音乐，但在她的感觉中，司宁的笛声确实相当不错。

    也不枉司宁如此自吹自擂，从他的吹奏中看来，算得上颇为专业、真有两把刷子。

    （但是……好听虽然是很好听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称赞啊。）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仙羽不由得有些苦恼起来。

    （如果称赞得不到位的话，他会不会觉得沮丧？）

    （早知道的话，还不如拒绝呢。）

    （现在的我，压力似乎有点儿大了……）

    司宁吹了一会儿，便好奇地问道：“师尊觉得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（为什么问我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呢？）

    对于司宁的问题，仙羽也感到颇有压力。

    “什么‘怎么样’啊？”仙羽疑惑地反问道，“你是在问我‘你吹得好不好’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啦，我是在问师尊，您是否喜欢听这些曲子？”司宁充满期待地问道，“至于我的吹奏水平嘛，我自认还是相当够用的。师尊觉得呢？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没错，虽然有点自吹自擂的嫌疑，但你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也意外地优秀呢。”仙羽决定先回答后一个问题，她说道，“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乐器、乐曲还是你本身实力的影响，让我感觉你做得非常好。总之，即使你自傲，看来也是有道理的，我很认同你的实力哦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，师尊觉得我选的曲子怎么样？”司宁说道，“会觉得那些选曲‘听起来还不错’吗？希望师尊不会对我选曲的品位抱有质疑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会！我听的时候感觉很好啊。”仙羽说道，“你吹奏的那几首，虽然不知道名字、但都是让我感到优美、动人的乐曲。但是，因为我很少听音乐的缘故，我不知道世界上的乐曲是否都如这些一般优美呢。仔细想想，真可惜啊……就算我想让你为我专门演奏某首曲子，我也根本不知道那些我会喜欢听的曲子，是什么样的节奏与旋律、叫什么样的名字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听到师尊的话，我不禁产生了伤感的情绪呢。”司宁有些忧伤地说道，“不知为何，想到自己错过了师尊的过去，我就会有心痛的感觉。而且听您这么一说，我才明白，即使我想引导您去‘点播’某首乐器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让您表达出自己真心想听的音乐啊。这样一想，那也只得随缘了，我能吹什么曲子，您就听什么曲子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也只能这样了。随缘也没有什么不好啦……”仙羽又再问道，“不过，我们就这样一直随波逐流下去吗？不需要做点什么，比如‘划桨’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并不需要啦。”司宁说道，“这条河的河水本就已经很湍急了，就算我们完全不做任何行动、也对它的‘漂流’没有什么影响。划船的话，倒反而更容易出危险呢。我是觉得，如果不想逆流而上，就顺其自然、不要划船比较好。这条河要带我们去哪里，我们就去哪里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还真是……过于‘顺其自然’了吧？”仙羽轻声说道。

    在仙羽看来，司宁所说出的话，似乎显得颇有些不合理。

    不过，既然司宁选择了这样做，仙羽倒不打算表达出反对的意思。

    毕竟仙羽也自认不太懂行，那还是听应该更明白一些的司宁的话来决定吧。

   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司宁已经不再吹奏笛子了。

    （也许他是累了吧？）

    （这样也好，毕竟我也不怎么有精力去欣赏他的演奏，并且因此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……）

    “我想说一件事……”仙羽忽然举起手说道。

    “师尊想说什么？”司宁立刻很严肃地看向仙羽。

    “别这么严肃嘛。”仙羽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，“我只是想说……我有点儿困了，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虽然很让仙羽有些不好意思，但这番话倒是实情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，仙羽感到越来越困倦。

    大概是因为仙羽一直坐在这艘船上的缘故吧。

    这艘船虽然被湍急的河水所操控，但颠簸的感觉却很轻微。

    这种颠簸不会让仙羽感到不适，却会让她的睡意逐渐上升。

    大概，就和婴儿睡在摇篮里的时候，会格外香甜一样吧？

    这样轻柔而又明显存在震动的感觉，让人很舒服的同时、意识也仿佛渐渐麻痹了一般。

    “那就……睡吧。”司宁想了想，苦笑着说道，“这番旅程果然无聊，让师尊都感觉到了。真让我感到不好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并不是无聊的旅程……”仙羽轻声说道，“我觉得沿途的风景都很美啊。只是因为太漫长了的缘故，我才会感到困的。”

    在与仙羽对话的期间，司宁并没有闲下来。

    他以轻快的手法，在船舱内铺上了被褥、放上枕头，招呼仙羽睡在这上面。

    （在船上睡觉还要被褥和枕头啊……总觉得是不是有点“小题大做”了？）

    （但是这么一想，有条件“小题大做”还真好呢。）

    仙羽过去从未想过，在“交通工具”这样的地方、还能如此郑重其事地睡觉。

    注意到这一点，仙羽便莫名地感到甜蜜与幸福起来了。

    之前已经在摇晃的船内感到困倦的仙羽，一旦闭上眼睛，眼前就开始接连闪烁诸多朦胧迷离的画面。

    眼前画面的主题与清晰度都很混沌，那是刚好介于闭目养神与坠入梦境之间的境界。

    在此阶段，更深一层就是睡梦、而抽离脱身便能醒来。

    但是，仙羽并没有选择沉睡、也没有刻意保持清醒，只是任凭自己的意识在此起起伏伏而已。

    “师尊醒醒！”忽然，仙羽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被扶了起来。

    司宁抱着仙羽的身体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，似乎想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虽然在这种朦胧的状态下被叫醒不是很开心，但迷惘的仙羽依然听从司宁的呼唤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你要做什么？”刚睁开眼睛的仙羽，视力还比较模糊，她不由自主地打着呵欠。

    “师尊，您看这河水里面……”司宁说道，“看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……”仙羽一开始没有明白司宁的意思，但当她注意到司宁的手势时、便很快明白了他所指的内容。

    “有东西要给您看。”司宁说道，“这是很稀有的东西，尽管师尊已经睡着了，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叫醒您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？”仙羽有些吃惊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这是‘桃花’。”司宁轻声说道，“这便是‘落花有意，流水无情’的‘意象’哦。”

    远处那清澈的蓝色水面之下，有许多形状好像大鱼一样的存在，正在游动着。

    但仔细一看，就会发现那些游动的东西并不是鱼，而是无数花瓣聚合在一起的存在。

    虽然游动的方式看起来与鱼类十分相似，但这样的存在显然并非鱼类。

    而且，这些存在，就连能否称得上是“生物”，都很令人怀疑。

    司宁称它们为“桃花”的原因，大概是因为这种结合在一起、在水中游动的鱼形物体，颜色以粉红与桃红色居多的缘故吧？

    “‘桃花’究竟是什么呢？”仙羽不安地问道，“明明是无数的花瓣，为何能够聚集成鱼形呢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它们聚集成这样的事物？”

    “很抱歉，我也不知道。它们就是这样子说不清楚的东西。”司宁遗憾地说道，“对了！师尊把这个‘’拿上吧？”

    说罢，司宁把之前曾交给过仙羽的“连弩”拿了出来、又重新递给了她。

    “又给我这个？”仙羽问道，“你是说让我射它们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我觉得您闲着也是闲着，找点事情来做、也是一种‘娱乐’吧。”司宁说道，“如果师尊不想让这些‘桃花’缠上我们的话，就射它们‘玩玩’吧？这样一来……就能阻止它们的接近了哦。”

    仙羽不安、惘然地看向远方的水面。

    继而，仙羽低头看向手中的“连弩”。

    这把由奇妙而又神秘的金属打造的美丽“武器”，乍看是银白色、其上却闪耀着七彩的虹光。

    尽管形态带给人一种冰冷、坚硬的印象，但仙羽将“连弩”握在手上的时候，却感到它是温润而柔和的存在。

    不知为什么，当仙羽握住“连弩”的时候，她就突然有了安全感。

    就好像曾经失落的“一部分”，重又回到自己身上一般，仙羽萌生的就是这种毫无道理的安心感。

    虽然还比不过司宁带给自己的安全感，但对仙羽来说，这把“连弩”已经是最能让她感到心平气和的事物了。

    （为什么会这样呢？是因为我过去从来没有过“安全感”可言吗？）

    （但是，过去的我，也从未感到自己特别懦弱、胆怯啊？）

    （真搞不懂，难道只是因为，我过去以为自己不需要“安全感”也能普通正常的生活下去，才会连“安全感”这种感觉，都没有萌生过吗？）

    （算了……事到如今、追想那些也没有意义，还是不想过去的事情比较省心。）

    “这么做可行吗？”仙羽问道。

    “可行指的是什么？”司宁反问道，“师尊在顾虑什么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