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二狗粗糙的掌心托着那枚温润的玉坠，一时有些恍惚。
他其实没太听懂那些“天阶功法”、“极品灵根”之类的玄乎话，但他听明白了三件事：言锦城出身不凡，家里遭了灭门大祸；这枚玉坠是了不得的宝贝；
最重要的是——眼前这个总嫌弃他粗鄙的小少爷，竟愿将如此重要的秘密与他分享，好像还答应了要跟他成婚，要跟他同生共死！
月光透过窗棂，映出言锦城颤动的细长睫毛。他敏锐地察觉到，小少爷那双总是骄傲扬起的杏眼里，此刻竟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忐忑。
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，烫得他眼眶发酸。王二狗猛地收紧手掌，将那枚玉坠连同言锦城纤细的手指一起牢牢握住。
“俺是个山村野夫，粗识几个大字，连县城都没去过，不懂啥修仙不修仙的。”他声音带着还未变声的清脆，却字字铿锵，“但你让俺修，俺就修！你指东，俺绝不往西！”
灯膛里的火光在王二狗眼中跳动，映出两簇灼人的火焰。他死死盯着言锦城，粗糙的大手攥得咯咯作响。
“俺王二狗对天起誓，这辈子定护你周全！”言锦城被他盯得耳尖发烫。
“哪个敢动你半根头发......”只见少年猛地掀开衣襟，露出结实的胸膛，拳头重重捶在心脏的位置，“先踩着俺的尸体过去！”
“你发什么疯！”言锦城一把抓住王二狗的手腕，指尖都在发抖。那结实的胸膛上已泛起红痕，看得他心里不是滋味。
细白的手指轻轻附上那片泛红的皮肤，言锦城睫毛低垂，泪珠“啪嗒”砸在王二狗胸口，声音哽咽：“谁准你随便说死的......你这傻子，不许说死！”
王二狗顿时慌乱神，这么久以来除了第一次见面，他几乎没见言锦城哭过。
手忙脚乱将人搂进怀里，他笨拙地用袖子擦拭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：“往后再也不胡说了，媳妇你别哭......”
言锦城单薄的肩膀在他掌心下轻颤，像只受惊的雀儿。
王二狗急得满头大汗，突然想起隔壁王六叔哄王六婶的法子。鬼使神差地，他捧起言锦城泪湿的脸，对着那泛红的唇瓣就亲了下去。
触到那片温软的瞬间，两个少年都僵住了。王二狗后知后觉地瞪圆眼睛，言锦城连泪珠都凝在睫上。
“好、好像亲错地方了......”王二狗结结巴巴道，“王六叔亲的是脸......”
“王二狗！”言锦城耳尖红得滴血，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朵，指尖气得发颤，“难怪你总在六叔家墙根下探头探脑！”
“好的不学，偏学这些......”声音突然卡住，想起方才那个意外的亲吻，言锦城连脖颈都泛起粉色。
王二狗龇牙咧嘴地讨饶：“轻点儿！俺、俺就是好奇......”
一阵晚风吹过，油灯忽明忽灭，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上乱晃。
......
接下来的日子，两人继续尝试各种方法激活玉坠。
王二狗抡起铁锤，对着青石就是一顿猛砸。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磨盘大的石块四分五裂，而那枚月牙玉坠却连道划痕都没有留下，在碎石堆中泛着冷清的光。
言锦城咬破指尖，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在玉坠上。血珠顺着纹路滑落，竟像露水滚过荷叶般不留痕迹。
月圆之夜，两人将玉坠悬于山涧飞瀑之下。莹润的月华如纱如雾，将玉坠浸在粼粼波光中整宿，却依旧感应不到半分灵力波动。
言锦城无力地垂下头，指尖死死攥着玉坠。这《玄天青云诀》明明只需言家嫡系血脉的灵力便可开启——偏偏他流落凡间时尚未修炼，空有极品天灵根，却无半分灵力可用。
“难道真要等到引气入体......”他喃喃自语，却又立刻摇头。在这灵气稀薄的凡界，没有功法指引，单靠自然吸纳，怕是三十年都攒不够激活玉坠的灵力。
王二狗见言锦城眉头紧锁，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就往家里走。粗糙的掌心牢牢包裹着那纤细的手指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暖。
“急啥，法子多着呢！”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，咧嘴笑道，“明儿俺去镇上打听打听，听说书楼里藏着不少奇闻异事。”
言锦城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声来，眼尾扬起浅浅的弧度：“凡人的书楼里，怕不是些《狐仙报恩》《龙女嫁凡》的荒唐话本。”
他屈指弹了下王二狗的脑门，“修真界的典籍，怎会流落到这等乡野小镇。”
可经王二狗这么一闹，胸口那股郁气竟散了大半。
晚风拂过稻田，掀起层层绿浪，言锦城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，忽然觉得或许仙途未必非要孤绝，有人陪着犯傻，倒比独自苦修更有趣些。
“罢了。”他拽了拽王二狗的衣袖，唇角不自觉扬起，“便依你所言，一个个试过去。横竖有你这傻子陪着。”
不久之后，某个雷雨夜——
“轰隆！”
一道闪电劈在山巅的老松上，巨大的奔雷声震得屋瓦哗啦作响。言锦城突然从床上弹起，抓着玉坠直往山上冲。
“你干啥去？”王二狗连忙追出去。
雨幕中，言锦城头也不回的拔腿狂奔，“引雷！祖训说“玉锁需借天威”！”
“轰隆——”天际又炸开一道惊雷，刺目的电光撕裂黑暗。
王二狗吓得魂飞魄散，本能地夺过言锦城手中的玉坠：“给俺！”
“王二狗！”言锦城的声音被狂风撕碎。他眼睁睁看着王二狗抢过玉坠，像头矫健的猎豹冲向山巅，他使出吃奶的劲都追不上。
“停下——”
言锦城的尖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。一道水桶粗的紫雷从天而降，直劈王二狗天灵盖！千钧一发之际，王二狗奋力将玉坠抛向半空——
“咔嚓！”
闪电精准击中下坠的玉坠，刺目的白光炸开，照得整座山亮如白昼。气浪将王二狗掀翻在地，滚出七八丈远。
“二狗！”言锦城踉跄着扑过去，心脏几乎停跳。却见王二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，满脸焦黑却咧着嘴笑：“媳妇！快看！”
悬浮在半空的玉坠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——玉坠爆发出刺目的青光，无数细小的符文从表面纹路浮现，组成一幅浩瀚的星图。
言锦城双腿发软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他看见王二狗逆着光朝他奔来，手里捧着光芒万丈的玉坠。衣袍被雷火烧得破烂，却笑得比太阳还灿烂：“成了！”
山风呼啸，吹散残余的雷云。玉坠在言锦城掌心微微震动，终于向他传来第一缕灵力波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