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我完完全全地看清了楼梯处的人。
但随后,我就像梦里一样,陷入了昏迷。
一睁眼,我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,找找口袋,东西还在;查看身体,身体完好;看看窗外,雾和昨天一样大。
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,那我前几天都在和他们打招呼;如果这一切都是梦,那我现在还在梦里。我使劲捏了我自己的脸,很痛。打开房门,这是娜塔莎写给我的第三封道歉信了。
那么娜塔莎她呢?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复动作吗?还是说她自己就是梦中人?亦是我深陷其中?
“早上好,休息得还好吧?真抱歉昨天没能带你去看看组织。”
“嗯,多谢款待,等我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后就搬走。”我尝试逃离她的身边。
“休息好了就行,昨天我被临时喊到学校里,”娜塔莎说:“不用着急离开,组织会给你优厚的待遇,就算你一直住在这里我也没关系。你现在有空吗?有时间的话那我们就出发吧?”
我心中怀疑的种子发芽了,只能选择提出与众不同的要求:“我不着急参加去组织的面试,我想在这周围逛一逛先。”
庄园的窗帘却还是拉着的,但娜塔莎却说:“我乐意当你的导游,刚好我今天也无事可做,我们一起去逛吧?”
玫瑰丛开放的花朵数量、位置、朝向都和前几天一模一样。我草草地看了玫瑰丛一眼,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,娜塔莎开始说她几天前都跟我说的话:
“玫瑰要用鲜血来培养,我种的玫瑰,连浇水施肥都是我亲自做的,这可没有让佣人来干啊。”
“好,种得真好。”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。
“能得到你的表演真好。”
今天一个行人都没有,大街上空荡荡,只有我和娜塔莎。我沉默地跟在娜塔莎后面,看着她拉亮起红绿灯,然后跟着她走过马路。
门店正常开放,但没有工作人员在店,太奇怪了,整条街像是自助消费,咖啡厅、服装店、手工纺织店……每家店都没有人,店主也不在,敲门也没有人回应。整个伦敦的人就好像一夜之间蒸发了一样,工厂里,明明都应该是工人在工作,但是现在却连机器都没开启。
今天也不是星期日啊,我想。
“哎,很无聊呢,”娜塔莎叹了一口气,提议:“我们现在去组织吧?”
我一口否决,随手抽出报摊旁的报纸,报纸居然还是我刚来伦敦时报道的新闻,指着上面的头号新闻给娜塔莎看:“等一下,请带我去这个地方。”
娜塔莎凑近一看,头号新闻正是几天前卖报小男孩口中的“伦敦白教堂开膛手‘杰克’”杀害女性的消息,而我正想去白教堂看看真假。
“哦,你要去白教堂啊,”娜塔莎看完报纸后就用一种又震惊又鄙夷的表情看着我:“雾这么大,你不怕开膛手杰克把你也解剖了吗?”
“这有什么好怕的,你真的相信他能活这么久吗?你怕吗?”也对,娜塔莎是世界异常组织的人,一切异常都可以发生在他们那里,就算是让人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。
“我才不怕,那我就友情提示一下吧:白教堂离这里不是很远,而且……”娜塔莎欲言又止:“算了,我先带你去吧。”什么友情提示,她根本就没有提示给我嘛!
穿过几条无人的街,白教堂展示在我的眼前,黑黄的警示线拦着,标志着这里曾经确实有过凶杀案,警察应该在这里看守的,但此时也没有人。
我跨过警示线,正要往前走,娜塔莎叫住了我:“露丝,你真的要进去吗?”
“来都来了,看一下现场情况吧,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守,”我侧头去看她,站在教堂关闭的铁门前,对她说:“你可以站在门外等着,反正我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。”
“那我就站在教堂门外等你,你可要快一点哦。”
铁门的关闭只是形式,没有上锁,我轻轻一推铁门就打开了一条缝,刚好可以让我侧身进去。我侧身进去教堂内,顺手把铁门给关上了。本以为教堂内会一片黑暗,没想到这个教堂的穹顶居然是镂空设计,被重重迷雾遮住的太阳光还是不清楚地照亮了教堂内部。光照亮了教堂中间是十字架,两侧则是长椅。
教堂左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,椅子上的血迹还没有被清理干净,男人直直地坐在血堆上,听到有声响,他往声音的来源看去。
我想,终于见到一个活人了。
他完全是一副英国旧绅士的模样,穿着皮革西装。这位老绅士看到有人来,就站起来把头上的帽子摘下,朝我弯腰行礼。
我认识他,我想。我也回敬他的行礼。
之后,他问我:“你是来这里拜见上帝的吗?”
我说:“不,我是来祈求我的愿望。”
“不用祈求了,现在的大英帝国不像中世纪那样的封建,你不如好好看看现在,好好享受蒸汽时代带给我们的快速和便捷。”他劝我。
我没有管他的话,直径走向教堂中间,双手合十,虔诚地45度弯腰,光撒在我身上,我感到莫名的燥热。明明是起雾的阴天,我却感到有一种中暑的感觉。
我既没有拜上帝的意思,也没有想被WA NO给招聘进去的想法,我来到大英帝国更不是为了学业。我抬头看向教堂镂空设计的穹顶,穹顶的形状设计的是满月,这个形状,我很喜欢了。
“明天晚上就是满月了。”老绅士在我后面说。
“我在这里,时间还会流逝吗?”我问他,但没有回头。
老绅士似乎很疑惑:“时间是一去不复返的,每秒每分都在流逝,和你在不在这里有什么关系?”
我的大衣口袋里有三封娜塔莎给我的道歉信,除此之外,还有委托的信件。近日伦敦的雾久日不散,还有多人失踪,如果放任伦敦的状态不管,伦敦会失去和外界的联系,迷雾可能会让伦敦这座世界性大城市消失于世。
身后的老绅士开口:“雾下人已散,雾却没有散。月亮是看不到的,小姐请回吧。”
我转过身,看见这位老绅士站在黑暗处。我微微昂首,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委托人的信,既然是委托,那就要彻底地调查清楚。我把信递给老绅士,对他说:“初次见面……不,再次见面,我是露丝。”我认识他,因为他正是我昨天和前面在WA NO总部大楼里见到的,那双英伦骑士靴的主人——WA NO的“leader”。找到他或许就意味着我能将这个委托案件解决。
老绅士站在黑暗里,他对我的行为微微颔首,随后朝我走来,伸手想接信封。
这下他也完全地暴露在了阳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