绞胎瓷藤蔓缠上小香脖颈的瞬间,她耳垂的翡翠坠子突然迸发绿光。藤蔓表面唐代特有的黄褐绞丝纹路骤然收缩,竟在皮肤上烙出《陶说》中记载的“理泥十八法”图示。墨天抄起营造尺劈向藤蔓,尺端《木经》墨线突然化作北宋李诫亲绘的界画,将藤蔓定格成钧窑窑变的瞬间色谱。
“这是巩县窑的绞胎秘术!”小香艰难地扯断两根藤蔓,断裂处喷出的不是汁液,而是混合着孔雀石与赭石的瓷土。溅落的瓷土在地面自动塑形成《天工开物》里的练泥图,三十二道工序虚影中突然伸出无数陶俑手臂,抓住两人脚踝往泥潭深处拖拽。
老者身上残存的铁链突然绷直,链条竟是明代御窑厂特制的匣钵材质。他踩着窑砖跃至半空,手中釉料碗倒扣而下,沸腾的孔雀蓝釉淋在藤蔓上,西番莲纹顿时化作熊熊窑火。“快用秘色瓷片接引钧台窑的晨光!”老者吼声震落穹顶的琉璃瓦当,瓦当背面阴刻的《陶冶图说》经文泛出金光。
墨天将两枚秘色瓷残片抛向空中,裂缝处迸发的青瓷辉光里,突然显现出宋代官窑的龙窑构造。小香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残片,血液在瓷面游走出《宣德鼎彝谱》的祭红釉配方。当残片合璧的刹那,整座地宫突然响起汝窑开窑时的冰裂之音,声波将绞胎藤蔓震成漫天瓷粉。
瓷粉落地竟自动排列成《景德镇陶录》记载的绞胎工艺:不同颜色的瓷土被揉捻成太极阴阳鱼,在旋转中形成行云流水纹。墨天用营造尺挑起瓷粉,尺身突然浮现元代青花瓷的钴料晕染,将绞胎纹路拓印成三维的旋胎陶器虚影。虚影中走出个梳着双髻的唐代陶俑,手中捧着的三彩罐正在渗出朱砂溶液。
“显庆四年,窦师纶创陵阳公样……”老者喃喃自语时,青铜门内的西番莲纹突然暴涨。小香扯下半幅裙摆抛向空中,湘绣的芙蓉鲤鱼图迎风展开,鱼尾拍打出清代《绣谱》记载的抢针技法,将西番莲纹钉在穹顶。墨天趁机将营造尺插入绞胎纹中心,北宋《营造法式》的柱础规制突然实体化,将整座青铜门抬高三寸。
老者突然撕开胸前衣襟,露出心口处烧制的孔雀蓝釉龙纹:“万历二十四年,老夫为烧祭器,将命魂融进釉里红!”他指尖插入胸口釉面,挖出团跳动的窑火扔向秘色瓷。火焰触到瓷面的瞬间,十二扇檀木屏风上的瓷片画突然活过来,组成幅完整的《龙缸记》场景。
墨天看见画中御窑厂的督陶官正在鞭笞匠人,被投入窑炉的工匠怨气化作胎体里的气泡。小香突然将银镯按在《天工秘录》封面上,镯身的《陶冶图》与书页里的《陶人心语》产生共鸣。古籍中飞出七十二枚不同朝代的窑具,在虚空排列成八卦窑的阵型。
“定窑覆烧,钧窑乳光,今日便叫你们见识真正的窑变大道!”老者双手结出元代枢府印,整座地宫突然塌缩成巨型窑炉。墨天怀中的秘色瓷片开始发烫,《天工秘录》自动翻到记载“窑神童宾”的篇章,铅字突然熔化成锡水,在地面浇铸出明代龙缸的胚胎形状。
小香发间的绒花突然散成金箔,每片金箔都映着不同窑口的火照子。“快用营造尺取龙泉窑的梅子青!”她话音未落,青铜门内飞出数百片带血的匣钵残片。墨天挥尺击打残片,发现每片内侧都用骨灰写着历代窑工的姓名,最深处那片赫然刻着老者的真名——周墨林。
当营造尺触到血字匣钵时,秘色瓷突然射出虹光,穿透十二层窑炉结界。虹光中浮现出北宋汝窑天青釉莲花温碗的虚影,碗心积着的晨露里,倒映着下个秘宝所在的龙泉剑冢。老者突然发出悲鸣,身体开始崩解成窑渣,最后的残影指向青铜门深处:“小心釉里藏着的……蛇……纹……”
整座地宫突然陷入死寂,秘色瓷片上的虹光凝成枚带开片的指南针。小香拾起老者遗留的釉料碗,碗底沉淀的孔雀蓝突然游出条瓷胎蛇影,顺着她的手腕钻进《天工秘录》。墨天正要查看,指南针突然指向东北方的青铜门,门缝里隐约传来龙泉剑出鞘的龙吟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