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霄戾沉浸在汹涌的回忆中,那些过往如潮水般将他吞没。
当终于回忆完这跌宕起伏的身世过往,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,他猛地晃了晃头,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,像是要把这些沉重的记忆强行挤出脑海。
随后,他深吸一口气,望着眼前熙熙攘攘却又无比陌生的街道,快步向前走去,将这段不堪回首的身世之谜,暂时抛在了身后。
等回到快活楼中,早已是深夜了。
快活楼里,小二和侍女们、厨子们以及说书先生们大多都睡下了。
四周一片静谧,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。
吕霄戾独自在楼中,脚步拖沓,漫无目的地走着,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孤寂。
原本吕霄戾明日的计划是大规模裁员,将快活楼近乎七成的人开掉,只留下原本三成的人马,用来维持住快活楼的基本运转就行。
后续他准备大刀阔斧地对快活楼进行改造,把这里变成自己心目中应有的样子。
(你们该不会认为吕霄戾不了解民生吧?
错,大错特错。
他比谁都清楚,这些人一旦离开快活楼,生活处境将会多么艰难。
那你是不是觉得吕霄戾这个人非常狠辣无情?
不,吕霄戾原本也并非是这样的人。)
吕霄戾自被那个小客栈的掌柜收为义子后,在五年的时光里,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成长为了一名孩童。
这期间,他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。
(按理说,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他,是不该有如今这样的心性的对吧?很快转折点就出现了)
吕霄戾至今仍对5岁那年客栈里发生的变故记忆犹新,仿佛就发生在昨日,那些场景刻骨铭心,令他难以忘怀。
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倘若没有那次变故,吕霄戾决然不会变成如今这个被人视作恶人的模样。
前面说到吕霄戾是梁国丞相吕崇山之子。
如今五年过去,吕家早已覆灭整整5年。
在这期间,吕霄戾(此时被他义父赐名庞永安,有永世安康之意)对此一无所知。
原本他平静地生活着,直到有一日,那个人的出现,彻底改变了吕霄戾的一生,也让他踏上一条不归路,成为了至今声名狼藉的江湖恶人。
那一日,客栈刚在清晨开门迎客。
温润的日光轻柔地洒落在客栈的青石板地面上,掌柜像往常一样,站在柜台后面,整理着账本。
店小二则忙活着擦拭桌椅,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客人。
吕霄戾在客栈后院玩耍,时不时传来他清脆的笑声。
谁也想不到,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始转动,一场改变吕霄戾一生的人,正悄然逼近。
此时,客栈迎来了第一桌客人,预示着今日正式开张。
只见两位风尘仆仆的男子走进客栈,点了三个菜和两个汤。
三个菜分别是:酱烧牛腱子,色泽诱人,口感扎实;香酥芦花鸡,外皮酥脆,鸡肉鲜嫩;清炒时蔬,清爽可口,解腻开胃。
汤则是:瓦罐排骨藕汤,藕香肉烂,汤汁醇厚;鲫鱼豆腐汤,奶白鲜香,暖身滋补。
点完后,二人便大快朵颐起来。
就在二人正吃得尽兴时,第二桌客人也走了进来。
只见客栈门外,五六位道士骑着马路过。
瞧他们的模样,像是同门师兄弟。
其中一人提了一嘴:“要不就在这凑合一顿,反正咱们也快到了。”
众人听后,纷纷赞同。
他们下马,把马拴在客栈前的一棵树上,便一同走进了客栈。
店内热闹了起来,刚进门的道士们打量着四周,寻了张大桌子坐下。
店小二赶忙迎上去,满脸笑意地递上菜单,热情问道:“几位道长,想吃点啥?
小店有新鲜的时蔬,还有自家卤的牛肉,保管合您口味!”
道士们一边翻着菜单,一边互相商量着,不一会儿就点好了菜。
原本就充满烟火气的客栈,此刻因为这群道士的到来,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氛围。
而这时,吕霄戾自幼便在客栈成长,自然而然也有自己的事做。
听到客栈内已经有了不少客人后,他自发前往前堂,小小的身影带着几分干练,准备尽自己所能帮衬着做点事。
他熟练地穿梭在桌椅间,帮忙收拾着空碗筷,还时不时给客人送上一抹天真的笑容,那股子机灵劲儿,让客人们看了都心生欢喜。
就在此时,第二桌的一位道士随意瞥了吕霄戾一眼,便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刻在了脑海里。
只因他感觉仿佛曾在何处见过这个孩子,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,于是询问身旁的师兄弟们:“哎,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?我莫不是在何处见过?”
其他师兄弟被他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,纷纷仔细打量起吕霄戾。
恰好吕霄戾从道士那一桌路过,其中一个道士伸手把他拉了过来,说道:“小娃子,我们打听个事。”
吕霄戾毫无怀疑,脆生生地回应道:“问吧,只要我知道的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!”
这时,刚才那个觉得仿佛见过吕霄戾的道士,又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,心中愈发笃定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。
他面带和善的微笑,开口问道:“小朋友,你今年多大啦?还有,你的父母呢?我今日瞧着与你有缘,想替你算上一卦,你看好不好啊?”
吕霄戾眨了眨明亮的眼睛,丝毫没有戒备之心,脆声道:“我今年五岁啦,我义父是这客栈的掌柜。
算卦嘛,好呀,我还没算过呢!”
道士听后立马说道:“那你把手伸出来,让叔叔看一下,我便知道你的命数了。”
吕霄戾听后,毫无半点犹疑,非常自然地伸出了右手,脸上还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,语气中甚至一点怀疑都没有。
说道:“那好吧,不过可要快一点啊,我还有事呢。”
那副稚嫩又急切的模样,让周围的道士们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道士握住他的小手,目光专注地看着,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。
随后,这位道士跟身边的一位师兄说:“师兄,要不你也看一下?我心里有点底,但还不敢确定。”
这时,其他众道士越发好奇起来,因为他们都清楚,眼前说这话的道士,在一众师兄弟中,论起看相算卦的本事也算是名列前茅的。
那位师兄看了一眼说话的道士,便朝吕霄戾说道:“那好吧,孩子,你过来。”
吕霄戾听话地挪了过去,脸上依旧是懵懂又好奇的神情。
师兄握住他的小手,目光紧紧盯着,眉头微微皱起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,气氛一时有些凝重。